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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本带血的土地册

来源:巴中日报 张凯 2019-07-01 10:06

  张凯
  1935年,大巴山深处的恩阳县和平乡。
  夜深寒重,风湿雾浓。龚正举深一脚浅一脚走过自家泥泞的田埂,即使夜色浓得看不见,他还是能闻到庄稼成熟的香气。这是夫妻俩忙活了大半年迎来的丰收,准确地说,是妻子周玉莲忙活了大半年。
  身为乡土地委员,龚正举需整天走村串户宣传政策、丈量土地、处理纠纷,确实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帮助妻子打理自家分得的土地。自己是干部,带头分得的却是几亩薄土瘦田,是能干的妻子没日没夜将全部精力泡在地里。当年,是分了土地后收成最好的一年。
  龚正举心里有些堵,白天开完会,他要随大部队进行战略转移,红军一走,还乡团可能又要回来了。摸着黑走进自家的小院,龚正举跺了跺鞋子上的泥水,妻子周玉莲听到动静,开门迎了出来。“李二叔下午来找你……”周玉莲顿了顿,放低了声音,“他想让你把土地登记册上他们几家人的名字撕了。”
  龚正举沉默了一会儿说:“我刚从他们那边回来,今晚我们几个干部挨家走了个遍,给乡亲们都讲清楚了,还乡团一直躲在外地,只要没有土地登记册,他们也不知道谁分了土地。”
  龚正举走进屋里,从柜子里翻出土地册,郑重交给妻子:“我走之后,你一定要把它保管好,千万不能落到反动派的手里,不能让乡亲们寒了心。”
  周玉莲接过土地册,只感觉心里一片乱麻,定了定心神,说道:“我会保管好的,你一定要早点回来。”
  龚正举拍了拍妻子的肩膀,只在心里说:“我们一定会回来的!我们一定会回来的!”
  红军的撤离悄无声息,地主纠集军阀部队和地痞流氓组成的还乡团,随着秋霜在一个凌晨打破了乡里的宁静。
  周玉莲一直记得那天早上的白霜,她远远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过她每天都要走的田埂,推倒她去年编的篱笆,径直闯进她家院子里来。
  周玉莲显得十分平静,面对还乡团的逼问和毒打,她好像一直没有说话,又好像一直在破口大骂。
 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,周玉莲醒了,看到自己浑身血肉模糊,胸前还有好几道刀伤,屋里一片狼藉,还乡团已经走了。
  她强忍着剧痛,挪到了翻倒在地的香炉旁,摸索着、摸索着……摸到了!摸到了!土地册还在!她把土地册紧紧地抱在胸前……(作者系中共恩阳区委组织部干部)
  (本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,该土地册现存于川陕革命根据地博物馆,为国家一级文物)
  原标题:一本带血的土地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