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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0年前,他为南龛留下“点睛”之笔

来源:巴中新闻网 2021-12-27 11:12

诗云:

南龛奇气聚灵岩,雁徙鸿迁不记年。

一自大书金榜后,巴州文运冲云间。

鸿蒙开辟后多少年,金榜山等来了一个人。

  九九重阳,古人都有登高望远、遍插茱萸的习俗。明成化年间(1465—1487),南龛山道上,熙熙攘攘的人流中,行走着几个官员。最前面的那一位,举手投足间有股威严之气,而在威严之中又有几分儒雅,一看便知是衙署里掌事之人。

  此人乃保宁府(今阆中市)秋官张珩是也。

  秋官,古代又称“推官”,乃掌推勾狱讼之事的官员。此时,巴州已经改为巴县(明洪武九年,降巴州为巴县),站在金榜山前,县城万瓦鳞次,民居错落有致,商号、客栈、茶坊、酒肆,历历可数,鸣科井、桂花井、观音井、白马井等“九井”隐约可见,文庙街、书院街、严公庙街、关帝庙街等“十八街”宛如棋盘。

  远山如黛,巴河澄碧。众人心情大好,铺席坐下,推杯换盏起来。身边黄菊吐蕊,阵阵幽香袭人,好不惬意。兴致高涨之际,有人提议:“如此清秋遐日,大好江山,大人何不留下点墨宝,以作纪念?!”众人连连叫好。言毕,早有人去张罗笔墨纸砚,不一会儿功夫,文房四宝俱已备妥。只见张珩踱了几步,目光扫视山崖,忽然停住,提笔蘸墨泼洒起来。就在众人注视间,“金榜山”三个大字跃然石壁之上,铁画银钩,力透山石。众人精神为之一振,纷纷拍手叫好。

  “大人书法堪称三绝!一则笔力遒劲,深得颜柳法度;二则暗合山形,如案如榜;三则寓意深远,昭示我县科甲鼎盛!”

  伴随着喝彩声,过往游人也不禁停步来观,纷纷颔首称赞。

  同行人中,有本地籍官员斟酒上前,“大人,如此墨宝,留在我偏远巴县,实乃县民之福,我替本县百姓敬大人三杯!”

  三酒下肚,张衎早已酡颜如渥丹。旁边有人又说:“大人,何不趁此雅兴,赋诗两首,一来记述你我今日之游,二来让后世之人也知道今世之人也有些才学,未敢轻视!”

  那张珩正喝的微醺,胸中早已诗意萌发,听得此言,也不推辞,大步上前。两旁赶忙研墨展纸,张衎略一沉思,下笔洋洋洒洒写了起来。众人屏声静气,只听得羊毫在纸上发出的细微之声。半盏茶的功夫,诗已写成。众人看时,却是《金榜山吟会亭诗二首》:

其一

江上青山山下亭,士民指路共游行。

黄花白酒且同醉,物与民胞方称情。

落日远峰含翠霭,暖烟芳草载飞觥。

于今四海浑无事,诗酒何妨老此生。

其二

少年辛苦数行书,案牍劳形四十初。

且尽山间林下乐,好为今日古人愚。

经时又饮巴中酒,问政宜来陇外车。

天理流行静须见,海鸢飞处跃池鱼。

墨香沁人,龙飞凤舞,顷刻间,掌声再次雷动。

  “好诗!好个‘于今四海浑无事,诗酒何妨老此生!’”

  “妙绝!尾联‘天理流行静须见,海鸢飞处跃池鱼’,化用《诗经》‘鸢飞戾天,鱼跃于渊’之意,韵味无穷!”

  那提议作诗的官员更是喜出望外:“大人真是好文采!今日题了字,又写了诗,让我县无端多了这些墨宝诗文,定然名扬后世!”

  笑语喧哗,推杯换盏,众人重又开怀畅饮。已然夕阳在山,烟岚渐起,一行人方才大醉而归。

  次日,两位挑选出来的石匠将张衎所写“金榜山”三字,连同《金榜山吟会亭诗二首》镌刻于南龛北岩。自此,全县多了一道胜迹。

  花开花落,草木荣枯……

  弹指就是350年。此时,巴县早已恢复为巴州(明正德九年恢复),清道光十一年(1831),朱锡谷代理巴州知州,组织州人谢一鸣编撰《巴州志》,焚膏继晷,废寝忘食。两年后的一个夜晚,朱锡谷在泸州知州任上,听着长江的涛声,在灯下将《巴州志》修订完毕。在写到“金榜山”胜迹时,他深情地写道:“绝壁有张珩镌金榜山三字,高阔四尺许。”“‘金榜山赐进士第秋官云间张衎书。’此刻在文昌阁右岩绝壁。”

  转眼又是188年,“金榜山”三字早已风化。一日,我登临南龛北岩,怀古思幽,感慨之余写了一首诗:

黄菊坠露,打马南山

你想起那一年,金榜题名时

清绶露怀,章台走马

市民熙熙,佩茱萸,饮老酒

登上吟会亭,九日宜赋新诗

你想到案牍劳形,猛然痛饮三杯

庙堂已远,江山如此静好

印盒高悬,丹梯在前

南山是一张书案,待你已久

洗笔巴江,以石为牍

你写下三个大字,搁笔间

岩壁红光射斗,山中云鹤翔集

一座山,被点睛五百年

……

草木扶苏,鸟啼林间,愈显幽静。这正是:

九日秋官游北岩,同僚无意作美谈。

黄花巴酒催诗韵,何似春风永和年。